紫宸殿内,龙涎香袅袅。
席初初一下扑到太上皇榻前,眼眶泛红,活像只受了委屈的猫儿——
“父皇!您要为儿臣做主啊,这满朝文武都要谋害儿臣!”她拽着太上皇的衣袖,指尖发颤:“儿臣在朝堂上孤立无援,连二皇姐都敢擅闯御书房质问儿臣……”
太上皇席煜,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美艳帝王,此刻正斜倚在软枕上,墨发如瀑垂落,尾梢滴着水珠,凤眸半阖,闻言懒懒抬了抬眼皮。
“哦?无事不登紫宸殿,有事倒是想起来找你的父皇了?”
女帝噎住,耳尖微红。
她这两日确实忙着收拾朝堂,没来请安。
“儿臣知错了!”她立刻抱住太上皇手臂轻晃,发间金步摇叮咚作响:“以后儿臣定当日日来给父皇请安!”
【叮!新任务发布!(★ω★)】
【紫宸殿请安:完成3次(5积分)、5次(10积分)、10次(25积分)、99次(限定称号“孝感动天”100积分)】
席初初顿时眼睛一亮,脑中歪点子就来了。
她以后打算有事没事都跑来紫宸殿“打卡”了,反正任务也没规定一天只能请一次安。
太上皇似笑非笑地抽回袖子:“说罢,你这一趟来,又想要什么?”
席初初也不客气:“儿臣要权!要人!要兵!”她眸子灼灼发亮:“如今儿臣空有帝位,却无实权……父皇,您就施舍点给儿臣呗,求你了。”
她记得小时候,她还不懂什么叫君王深不可测时,就对自己这个美父皇特别粘,还爱跟他撒娇,偏偏他好像就最好这一套,对她予求予取。
……直到,她无意间撞到他干了一件尤其残忍之事,自此她对他又怕又避,再无亲近。
“听闻你刚从裴燕洄那儿收回了东厂信印。”太上皇突然打断,指尖点了点她的眉心:“怎么,真开窍了?明白权势才是你任性的底气?”
席初初眼底闪过一丝锋芒:“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,儿臣以前糊涂,就当重活一世,这一世儿臣定会好好把握住属于自己的东西,守护好爱儿臣与儿臣爱的人。”
殿内霎时寂静。
太上皇眸光微动,忽然轻笑出声。
他起身时宽袍滑落,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旧伤:“朝堂上那些老东西,朕替你摆平。至于二皇女……”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:“你这次罚她跪到昏厥,倒是让朕刮目相看,不过她能力不弱,你这般折辱她,只怕是后患无穷了。”
席初初当然知道啊,所以这才耍赖卖乖求助到他这里。
她正想再接再厉,忽觉掌心一凉——
只见一枚玄铁令牌被塞入手中,上刻“玄甲”二字,隐有血锈之气。
“三百玄甲卫,可斩三品以下官员。”太上皇语气轻描淡写:“军符在令牌夹层,可调北衙六率。”
席初初呼吸一滞。
玄甲卫!前世席成珺与裴燕洄政变时,就是靠这支队伍血洗禁宫!
她、她这真是抱上了好粗的一条大腿啊!又得吃了!
“父皇……”她嘴一瘪,喉间哽咽,真心实意地扑进太上皇怀里:“您是这世上对儿臣最、最、最好的人了!”
太上皇一怔,他身上隐形女儿控的属性再次发芽,卷土重来。
他叹了一口气:“记住,收拾这些人非一日之功,以后可不能再像今日这般鲁莽行事,更不可再为一个太监……”
一旦在意某个人,那必然都有说不完的叮嘱与担忧,就像太上皇此时的状态。
“儿臣发四!”女帝赶紧竖起三根手指,眼巴巴望着他:“这次绝对清醒!以后只有男人依附、痴恋儿臣的份,儿臣绝不再为任何一个男人失去自我。”
膳桌上,金丝蜜枣糕热气腾腾,还蒸了两份燕窝羹与素凉盘。
太上皇怕她饿了,便要了一份宵夜:“选秀之事,可有决断?”
“凤君人选嘛……”席初初咬了口枣糕,随口答道:“暂定是空气。”
“咳!”太上皇被茶呛到。
席初初丢下银箸,赶紧凑过去给他拍背:“我的亲爹啊,你想啊,拓跋烈背后是一整支强悍精干的西荒军队,巫珩则连着西南各族,赫连铮更是拥有北境十三城的联盟势力——”
“让他们互相牵制可以,至于朕的凤君,那必须是干干净净的白纸,仅忠诚于朕一人。”
“其实先选出凤君之下的皇贵君,贵君,与淑君位更有意思,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——谁助力朕治国,谁就能当凤君!”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抬起下巴:“这叫鲶鱼效应!”
太上皇凤眸微瞠,虽不理解鲶鱼效应是何物,但她这种想法倒是全然利我。
“那剩余的几十名秀君呢?”
“当然全收啊!”席初初理直气壮:“儿臣都当女帝了,后宫三千又怎么了?”
扣指“啪”地敲在她额头上,小贪鬼。
“随你,只要别玩脱了。”
“才不会呢。”席初初重新坐了回去,将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,可爱地满足地眯起眼睛。
当然不可能放那些男人离开,这可全都是她特意留下来“以挟天子以令诸侯”,傻了才放回去。
往后,就让他们爹妈兄弟姐妹好生给她待着,如果惹她不高兴,哼哼,她让他们儿子在后宫没好日子过!
奶龙当即冒泡【哇~连后宫牵制的精髓都拿捏得如此精准,宿主果然有当帝王的先天潜质(�2�9�6�1�0�6�9�0�6�1�0�7)�1�2�7�7】
席初初乐呵呵:奶龙知道就好,咱低调点哈。
——
暮色沉沉,花巷深处一间僻静的小院前。
席成珺由随从搀扶着,一瘸一拐地敲响了一间破旧木门。
她额角还带着薄汗,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。
抬手叩门时,指尖甚至微微发颤,仿佛连这点力气都要耗尽。
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院内,顾沉璧披着单薄的外衫,面容娴静淡漠,而他见到来人时,微微一怔:“……二殿下?”
席成珺眼眶一红,踉跄一步上前,声音哽咽:“顾相,孤……孤对不住你。”
顾沉璧眉头微蹙,侧身让她进来:“殿下,您这是怎么了?”
“孤去求了陛下……”她咬着唇,声音低弱:“可雪灵芝……陛下不肯给。”
顾沉璧神色未变,只是那垂在身侧的右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。
席成珺抬眸看他,眼底盈着愧疚的水光:“我跪着求了她二个时辰,求她网开一面,可陛下却说……”她声音发抖:“说区区一个被贬的废人,也配用她珍藏的贡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