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,奶奶——”
江千语还想说点什么来挽回局面。
她清楚奶奶今天气性大了。
可家里还有这么多客人,寻儿这一跪,姑娘家的面子往哪儿搁?
“你住嘴,再敢多说一个字,就跟她一起给我跪下!”
江奶奶现在不想听任何人的任何狡辩。
说了罚,就要狠狠地罚!
谁求情都没用!
江千语无奈,只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母亲。
江夫人秦素珍轻轻摇头,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了。
这种时候,她俩说任何话,都只能是火上浇油!
至于中午走廊里的情形,大女儿倒跟她说了,包括魏家那位纨绔那些不着调的言词。
她听了都不敢往下深想。
重点是现在没有切实的依据,这种事情没人敢在江老太太跟前胡乱嚼舌根。
所以到目前为止,老人家始终认定,江千寻是不满曾家退婚,今天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,给曾家、江家、她老人家难堪。
而她这么任性胡来、胡作非为的后果,就是今天在场的,私底下不知又有多少人会重新评估曾、江两家、包括她娘家秦家在内一损俱损、一荣俱荣的利益共同体是否还会像之前那般牢固?
世家大族向来利益为先,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发无数猜想。
小女儿今天闹这么一出,暗地里不知又会滋生出多少闲言和事端。
尤其这段时间,曾家正处于关键期,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。
这才是江老太太雷霆震怒的主要原因。
面子什么的倒还在其次。
老太太娘家出自曾家远房,与曾家关系向来亲厚。
之所以被称“江老太太”,是因江老爷子死得早,当年她陪着初入商场的儿子江昇东奔西走,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,母子二人合力保住了分崩离析的江氏集团。
江城人敬她巾帼须眉,本名曾红绣早已不常被人提起。
“江千寻,过来,跪下!”
江奶奶面无表情,沉声道。
身上迸发出的冷硬而寒厉的凛然气息,显然今晚是铁了心要收拾她。
再由着她这么恣意妄为下去,这孩子将来怕是要翻天。
“管家,给我拿家法来!”
家、法?
这么刺激的么?
在场的客人们不由对江千寻施以同情的目光。
他们都是中午陪江千语一起去寻找江千寻的人。
在江城都有不俗的家世,也都是江千语的好朋友。
把人跟丢后,婚宴一结束,他们就继续帮忙寻人。
整整一下午,一无所获。
江二小姐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,搞得他们也刚回来没多久,才在江家用过晚餐。
说到家法,大多数人的目光是不忍的。
但其中也有那么两三个,眸子里的幸灾乐祸,看好戏的神情怎么也藏不住,快要溢出眼眶了。
明白自己和母亲无能为力,江千语只好赶紧给江千寻使眼色,让她想办法自救。
至少说两句好话哄哄老人家,呆会儿挨打的时候可以轻着点儿!
然——
一步、两步、三步...…
不急不缓的的节奏,闲庭信步……
仿佛她现在不是全场风暴的中心,而是一个云淡风轻的看客。
江千语都快急死了,江千寻才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。
示意别白费那个劲儿了,没用。
最后,在老太太跟前站定。
今天这事说白了,是她不对在先。
此时,管家已把三尺长的藤鞭戒条双手恭敬地奉了过来。
“跪下!”
取过戒条,江奶奶放在手里,一手撑,一手握,轻轻摩挲着......
这是江家千百年传承下来的老物件儿。
韧性极好!
打人极疼!
上一次使用,是二十年前,用在她父亲身上。
当时,江昇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星期,都没好!
抿着唇,江千寻觑了那戒条一眼。
藤编的缝隙间,隐约能看到甚至闻到其散发的陈旧而腐朽的血腥的气息。
双膝微弯,正要跪下去......
“咦——?这是在做什么?”
一道清浅中略带低沉的嗓音,忽地从大门口传来。